立邦胜诉安居客:爱国情结与涂料品牌的纷争

近期,一则关于“立邦涂料”的陈年名誉权纠纷案,意外地被翻了出来——

由于安百居“涉案网帖利用广大网民的爱国主义情感,在网络空间对前者公司形象以及立产品进行诋毁,侵犯了前者名誉权“,法院最终判定:安居客与毁谤者王某一起,连带赔偿立邦经济损失4,030元!

2019年该名誉权纠纷案审判结束,以立邦胜诉告一段落。然而一年之后,关于“网友的言论是否过激”、“立邦究竟是不是日本企业”、“日后将在网上如何发言”等话题热度再起。

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开的案件判决书截图

2013年5月27日,在安居客网站的问答栏目中,针对“十大品牌油漆里面哪种最环保”问题,网民王某回复的网贴中包含了以下内容:
“立邦漆就是日本漆……日本军工企业把产品取名为立邦,卖到中国……日本油漆公司这个依靠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鬼子海军而发迹的涂料公司,改头换面来到了中国……其质次价高,在行业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到处可见的低端产品,其质量远远低于国产同类产品”。

直到五年后的2018年3月,该网帖才被立邦发现。立邦立即通过电子邮件向安居客网站运营公司上海瑞家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邮箱发送律师函,要求其尽快删除侵权文章。立邦的理由是:涉案网帖利用国民的仇日心理大肆宣传,甚至编撰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使普通消费者对立邦公司的形象和商誉产生极大的质疑和毁损,构成侵权,安居客收到律师函后应立即删除侵权文章。

立邦位于湖北咸宁的综合工厂
可是,瑞家公司没有理会立邦诉求。后者于是继续起诉至法院。在法院立案后,瑞家已将涉案网帖全部删除,但立邦仍以“侵害名誉权,导致产品滞销,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为由,坚持不撤诉,要求网友赔偿45000元、瑞家公司赔偿20000元。

2018年11月29日上海市静安区人民法院公开开庭进行审理。立邦认为,网帖恶意利用网民爱国主义情感,煽动抵制其产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其产品质量进行恶意诋毁,严重侵害其名誉权,导致其产品滞销,造成了直接的经济损失。而瑞家作为安居客网站的管理者,对于网民所发的帖子应尽到审查义务。在收到要求删除侵权网帖的通知后,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理应对扩大的损失应承担连带责任。

对此,瑞家公司辩称:首先该网帖系网络用户的言论,带有个人情绪很正常,是否侵犯立邦的名誉权由法院依法审核。其次,瑞家本身并未实施侵权行为,其不会对网络用户上传的信息进行编辑修改。由于安居客网站存在海量信息,而该网帖的标题不存在明显违法的字符,无法进行甄别。并且,公司删除侵权信息应以收到有效通知为前提,立邦并未进行有效的通知。此前立邦投诉送达的邮箱并非安居客接受投诉的邮箱,且由于发件人没有提前沟通,该邮件被视为垃圾邮件,无人进行处理。

法院最后判定:涉案网帖并非是对立邦产品的质量进行评价,而是利用广大网民的爱国主义情感,在网络空间这一开放的环境中,对立邦公司的形象以及立邦的产品进行诋毁,故法院认定该网帖侵犯了立邦的名誉权。另外,立邦有权选择自己的投诉方式,瑞家公司未发现该封电子邮件并进行处理,应视为其自身原因所造成,相应的后果应自行承担。

而且,安居客网站提供的是各类房产及相关信息查询的服务,瑞家公司作为运营方,对于网站上的信息应当进行审查并及时予以反馈。但立邦公司于2018年3月27日发送电子邮件,但直到2018年7月立邦公司提起本案诉讼,瑞家公司收到诉讼材料后方删除涉案网帖,其间相隔数月。法院认为瑞家公司在收到有效通知后未及时删除涉案网帖。

但对于法院的这一判决,也有网友表达了不同看法,认为“虽然这个王姓网友观点偏激,但应该不至于败诉。毕竟也算是一种观点的自由表达。否则,我们平时因为民族积怨而走上街头去抵制日货、美货等,也属违法行为?”而更多网友的疑惑点在于:立邦涂料究竟是哪一国的企业?我们应该如何评论这样一家企业?

要解答这个问题,不得不提及一个新加坡籍华人,一家新加坡企业:吴清亮与立时集团。涂料联盟网早前发布的“这个潮商做油漆生意成首富 创立的油漆品牌你知道吗?”文章中有详细的说明。

在1962年,吴清亮和日本漆公司达成合作,成立了一家合资公司立时集团,其中吴清亮控股的公司持有合资公司60%的股份,日本漆公司则持有剩余的40%股份。自此,吴清亮彻底摆脱了以往的作坊式经营模式,成为一家现代化油漆企业的经营管理者。

1992年中国跟新加坡建交。作为新加坡籍华人,吴清亮嗅到了进入中国内地市场的机遇。于是他很快就来到中国,寻求在内地建涂料厂,他就给品牌和企业起一个中文名称——“立邦”。吴清亮曾谈到“立邦”的由来,他是这样说的:1992年中国和新加坡“建立邦交”,那么就取中间两个字,刚好也跟“Nippon”谐音。

所以立邦从一开始便是在“日本企业的品牌与技术+新加坡企业的经营管理”这样的模式下展开的、流淌着新加坡资本血液和日本资本血液企业综合体。直到现在,行业内还有很多人依然相信“立邦”两字藏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从设立之初的1962年到2014年的52年间,立时集团一直都是来自新加坡资本占主导地位,可以说它是“新加坡企业”;但在2015年之后,日涂控股悉数取得了立邦系公司51%的控制权后使它们变身“子公司”,此时说立邦是“日本企业”并不为过。

一直以来,由于中国与日本的种种历史纠葛,容易让中国人深陷于“民族情结”的泥潭,使得立邦在中国出现的任何瑕疵都暴露在阳光之下,甚至被扩大化。这对于极度依赖中国市场的立邦十分不利,所以立邦一直对它的“日本背景”讳莫如深,甚至希望可以强调它的“新加坡背景”——以至于对于类似网民王某的言论,立邦一直都是“深恶痛绝”。

其实,立邦能在中国市场取得如此成就,获得消费者的肯定,自然有它成功的理由。我们消费者应该正确地看待其产品的优缺点,不要盲目地相信由仇视心理宣泄的情绪化言论,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看待涂料产品,对于我们自己也是一种品质的提升。

uncoa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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